屈原：志洁行廉 虽九死其尤未悔

每年五月初五为中国传统节日端午节。

值此之际，我们为大家推荐阅读书籍《湖湘廉吏》第一章节：《屈原：志洁行康 虽九死其犹未侮》。

屈原（约公元前340—约公元前278），名平，字原，又名正则，字灵均，战国末期楚国丹阳（今湖北秭归）人，早年深受楚怀王信任，曾任左徒、三闾大夫，对内积极辅佐楚怀王选贤用能，对外坚决主张联齐抗秦，因遭贵族排挤和谗言诽谤，先后被流放到汉北和沅湘一带。公元前278年，楚国国都郢（今湖北荆州）被秦军攻破后，屈原自沉于汨罗江，以身殉国。他的志洁行廉思想构建了中华民族崇尚廉洁的精神源头。

变法图强 主张联齐抗秦

屈原出身于楚国贵族，与楚王同姓“芈”，是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后代。

屈原从小生活在楚国的乐平里，自幼嗜书如命，经常独自躲在石洞中读书。他很喜欢跟山野之樵夫、农夫、渔翁、巫师等人交谈，体察百姓疾苦，采集乡间民歌，这成为他日后重要的创作素材和灵感来源。

青年时屈原的学问和才干，深得楚怀王赏识，他被任命为左徒。“入则与王图议国事，以出号令；出则迎接宾客，应对诸侯。”战国后期，战国七雄（秦、楚、齐、燕、赵、魏、韩）相互征战，争夺城池，兼并激烈。而经过商鞅变法后的秦国国力迅速提升，对六国构成了直接威胁。

楚国虽经过吴起变法，但楚悼王去世后吴起被杀，变法措施全部被废。屈原认为走向衰落的楚国迫切需要变法图强，他任左徒后，力劝楚怀王实行变法改革。屈原根据当时的形势，提出了奖励耕战、修明法度、举贤授能、赏罚分明等主张。刚开始几年，楚怀王对屈原十分信任，屈原制定推出了各种法令，深入变法改革，楚国上下形势大变。屈原提出的联齐抗秦、合纵六国的主张得到楚怀王支持。他受命出使齐国，游说东方各国，促成了楚、齐、燕、赵、魏、韩六国君主齐聚郢都签订盟约，联手抗击秦国，楚怀王被推举为合纵长。

被谗言中伤 流放沅湘一带

可惜好景不长，屈原变法改革的主张触犯了楚国一些旧贵族大臣的利益，以子兰为首的旧贵族势力，十分忌恨屈原，经常在楚怀王面前诋毁屈原。一次，楚怀王命屈原起草制定国家法令，屈原刚出草稿，还没来得及审定，反对变法的上官大夫想夺为己有，屈原不肯给，他便到楚怀王面前说：“大王命屈原制定法令，楚国上下都知道，每颁布一项法令，屈原就自夸其功，说‘除了我之外别人都做不成这件事’。”子兰也向楚怀王说，屈原独断专权，夺走大王的权力，根本不把大王放在眼里。

昏庸的楚怀王听信谗言，罢黜了屈原的左徒之职，任命屈原为三闾大夫，这是管理王族三姓内部事务、主持宗庙祭祀的闲职，不能参与内政外交重大国事的决策。

屈原被贬黜后，秦国想发兵攻打齐国，但碍于齐楚联盟，不敢动手，于是，派丞相张仪去拆散齐楚盟约和六国联盟。张仪假装辞去秦国相位，带来大量金银财宝贿赂子兰，又把价值万金的白璧等珍宝献给楚怀王的宠妃郑袖，让他们帮忙说服楚怀王与齐国断交。张仪告诉楚怀王，若楚国能与齐国断交，与秦联盟，秦国愿献出商於一带600里之地给楚国。听说此事，屈原冒死返回郢都，进宫劝说楚怀王不要上当，但楚怀王贪图土地，加上大臣和爱妃的谗言，坚持与齐国断绝了关系。可当楚怀王派使者到秦国要求履约割地时，张仪却称与楚王约定的只有6里地，没有600里。其实这一切都是张仪的诡计而已。秦楚由此交恶，楚怀王大怒，两次派兵攻打秦国，结果均大败。齐国痛恨楚王背弃盟约，不但不肯派兵救援楚国，还助秦攻楚，结果秦军很快占领了汉中地区。

这时楚怀王想到了屈原，派他出使齐国，以修复齐楚联盟。屈原是齐王敬重的人，虽然齐王憎恨楚王背约，经过一番谈判，还是答应了撤回助秦攻楚的军队。屈原还未返回，就得到了秦楚议和的消息，他怕楚怀王再受欺骗，急忙赶回。

然而，楚怀王还是听信谗言，疏远了屈原，命他仍为三闾大夫，禁止他参与朝政。后来，秦楚复合，屈原又被流放汉北。

楚怀王派往秦国做人质的太子横因私斗杀死了秦国大夫，私自逃回楚国，秦国以此为由进攻楚国，很快占领了楚国北部八座城池。这时，秦王修书邀请楚怀王赴秦楚边境的武关商谈会盟。屈原再次从汉北赶回郢都，冒死劝谏楚怀王不要赴会。屈原说：“秦国乃虎狼之师，毫无信义可言，千万不要去！”可一直主张联秦的子兰则竭力怂恿楚怀王入关。果然如屈原所料，楚怀王一入秦国边境的武关，就被秦军扣押，囚禁在咸阳。秦国还以此要挟楚国割让巫郡和黔中郡。

楚国立太子横为顷襄王，屈原谏言恢复齐楚联盟和六国联盟，向秦国讨回楚怀王。顷襄王软弱，子兰怕楚怀王回来会问罪，又不敢得罪秦国，不但不听屈原的主张，还设计让顷襄王把他驱逐出郢都，流放到更偏远的沅湘一带。3年后，楚怀王在秦国病逝。

守志不移 宁廉洁正直以自清

据考证，屈原流放的路线是：先到鄂渚（今湖北武汉武昌以西），后登舟穿过洞庭湖，沿着沅水上溯，再到辰阳（今湖南辰溪、麻阳一带），最后到达溆浦，然后返回洞庭湖畔的汨罗江。

当时的辰溪、溆浦一带偏远荒僻，人烟稀少，且空气潮湿，气候恶劣，流放途中，屈原虽然历经艰辛和折磨，但他不同流合污的意志更加坚定，他将自己志洁行廉的思想品格都写在了诗篇里，他在《九章·涉江》中写道：“苟余心其端直兮，虽僻远之何伤！”“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，固将愁苦而终穷。”

“廉洁”一词最早出现于《楚辞·招魂》中：“朕幼清以廉洁兮，身服义而未沫。”后来，屈原又在《卜居》中写道：“宁廉洁正直以自清。”此处“廉洁”一词的意思与“廉正”一词接近，有“清白、高洁、清正、正直、公正”的含义。

在汨罗江畔，他听说在郢都任左徒时认识的好友太卜（卜筮官名）郑詹尹来了，便欣然前往拜访。他将自己与郑太卜的对话写成了《卜居》：“吾宁悃悃款款朴以忠乎？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？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？将游大人以成名乎？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？将从俗富贵以媮生乎？宁超然高举以保真乎？将哫訾栗斯、喔咿儒儿以事妇人乎？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？将突梯滑稽、如脂如韦以洁楹乎？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？将氾氾若水中之凫，与波上下，偷以全吾躯乎？宁与骐骥亢轭乎？将随驽马之迹乎？宁与黄鹄比翼乎？将与鸡鹜争食乎？此孰吉孰凶？何去何从？世溷浊而不清！蝉翼为重，千钧为轻；黄钟毁弃，瓦釜雷鸣；谗人高张，贤士无名。吁嗟默默兮，谁知吾之廉贞！”屈原通过此文阐明心志：我宁愿志诚忠厚，朴质真实……我宁愿铲除邪恶杂草，努力耕耘……我宁愿不惜性命忠言直谏……我宁愿远离世俗坚守志节……我宁愿廉洁正直保持清白……我宁愿昂首挺胸像千里驹一样勇往直前……我宁愿做骏马并驾齐驱……我宁愿与大鸟黄鹄长空比试……谁了解我的廉洁正直呢！气势磅礴的诗句中，饱含着屈原多年来的痛苦、愤懑，也表达了他追求美好、保持清白的坚定决心。

郢都被占 自沉汨罗江殉国

屈原在沅湘一带流放的这9年里，楚国内政外交一片混乱，国势日益危急。公元前278年，秦将白起攻下楚国郢都，楚军节节败退，顷襄王带着王公大臣迁都于陈。第二年，秦军攻占巫郡和黔中郡。得知郢都沦陷，秦军深入国境，屈原对楚国已经绝望，悲愤交加之中，来到汨罗江边，他脸色憔悴，身体干瘦，披头散发，一边行走，一边长吟，准备以身殉国。一位渔父看到他，问道：“您不是三闾大夫吗？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？”屈原说：“举世皆浊我独清，众人皆醉我独醒，所以我才被放逐了。”渔父说：“举世混浊，为何不随波逐流呢？众人皆醉，为何不跟着大家一起醉呢？为什么要保持美玉一样的品德，而让自己落个被流放的下场呢？”屈原回答：“我听说，刚洗过头的人必定要弹弹帽子，刚洗过澡的人必定要抖抖衣服。人怎么能让洁白的身体受到肮脏之物的污染呢！我宁愿跳到江里葬身鱼腹中，也不会让自己的清白之身，蒙受世俗尘埃的！”

与渔父对话后，屈原写下生命中最后一篇饱含血泪的作品《怀沙》：“世溷浊莫吾知，人心不可谓兮。知死不可让，愿勿爱兮。明告君子，吾将以为类兮。”

他希望以身殉国来震撼国人，激励君王，重振楚国，在农历五月初五这天，自沉于汨罗江。相传楚国百姓因舍不得贤臣屈原投江死去，争先恐后划着小船沿汨罗江追赶打捞，为了不让他的遗体被鱼吃掉，就往江中投饭团，后来演变成赛龙舟、包粽子纪念屈原的习俗。

两千多年过去了，屈原对“美政理想”的执着追求、对“志洁行廉”的坚定信念和至死不渝的崇高人格，如夜空中一颗闪烁着最耀眼光芒的恒星，为后人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。

延伸阅读

屈原文化：湖湘文化的源头

从被贬黜直至生命的终点，屈原晚年长期生活在湖南境内，他的许多楚辞代表作品如《九歌》《九章》等均创作于这一时期。屈原在湖湘文化中有着特殊地位，他的思想、行为及其著作是湖湘文化精神建构过程中的重要源泉。屈原在楚国的变法，是其求索精神和“美政理想”的体现，被认为是湖湘文化所倡导的经世致用思想的开端。周敦颐的《爱莲说》中“出淤泥而不染”的崇高理想，也是与屈原精神一脉相承的。受屈原精神激励，湖湘士人对民族对国家有着强烈的忧患意识和责任感，尤其是近代以来，众多湖湘仁人志士在国家民族危难之际，挺身而出，苦苦求索救国救民的真理，写下了光辉灿烂的一页。明末清初的思想家王夫之对屈原的气节和品德极为仰慕，以屈原为千古知己，来激励自己；谭嗣同在维新变法失败之际，本来有机会逃走，但他为警醒国人，决定以身殉国，最后从容就义；辛亥革命前后，曾先后有陈天华、易白沙等5位湖南籍烈士为救国而蹈海投江，不惜以死警醒后人。受屈原影响，易白沙在江门蹈海时专门选择了 1921年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这天。

选自《湖湘廉吏》，湖南文艺出版社，2019年5月出版

书籍介绍

《湖湘廉吏》通过稽考、梳理留存至今的史料、文献，挖掘人物故事，塑造立体鲜活的古代湖湘廉吏群像，展示源远流长的湖湘廉政文化。全书收录32篇廉吏故事，每篇文章由“廉言警句”“人物故事”“延伸阅读”三个主要板块构成。“廉言警句”摘选与主人公有关的廉政诗文；“人物故事”是文章主体部分，阐述廉吏的突出事迹，多维度呈现人物之“廉”；“延伸阅读”围绕主人公展开，功能在于进一步丰富人物形象。